61.我想我只要你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既動人也凍人，樓下一群小孩子穿得厚厚的，眼睛清澈透亮，紅紅的小臉蛋上滿是笑意，打雪仗嬉戲的笑聲，小路兩旁的樹枝丫里還兜着雪，搖搖欲墜。

    徐慕遲的生日近了，就在除夕前兩天，2月18號便是除夕，秦安樂看了眼日曆，今天12號，確實近了，還有不到一個星期。

    她想要在生日那天給他準備個大驚喜，想着容易，做着難，便有些手腳無措。

    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不然請朋友們一起去酒吧鬧鬧，氣氛也起來了。而且年後也不用再到處走，安心在家當個米蟲，有了寶寶，她似乎更怕冷了。

    自從確定懷孕後，秦安樂也儘量在徐慕遲面前表現得自然，不露出絲毫蛛絲馬跡，最主要是她不孕吐，只是偶爾看到油膩的東西會反胃，瞌睡更多了，胃口更好了，其它的好像看起來也沒什麼變化。

    再加上有程婧的遮掩，不過偶爾對上徐慕遲探究的眼神，她感覺自己在謀劃一場很大很大的陰謀。

    ～

    下午，依然只有秦安樂和程婧在家，秦安樂懶散的蜷縮在沙發上，蓋着薄毛毯，腳邊還放這個熱水袋，正在看《懷胎十月育兒指導》的書籍，也只有等徐慕遲去上班了她才敢拿出來看，只是下午這時間，看得她有點昏昏欲睡。

    程婧坐在一旁正在看秦安樂去拍攝的那個公益節目，看得津津有味，越看越心疼，邊看邊發表言論，「不但那個地方連條正經的公路都沒有，而且還陡峭，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上山砍柴呢……大冬天的連濕柴都捨不得拿來燒着烤火，洗碗還要自己去舀冷水，安樂你看看你那個小身板，怎麼受得住那個苦，是說回來就瘦了一大圈，還黑了好多，還好是回來了。」

    「一看那地勢不平，過多的沙土和石子，雨水集中點，遇上泥石流也正常，還好是人沒大礙，要不然讓我們可怎麼辦啊？」

    「安樂，就算當時你生慕遲的氣，不管如何打罵，也不應該對自己這麼狠啊，不說你當事人的感受，我現在看起來都覺得心疼。」

    程婧畢竟也是個感性的人，所以的目光都放在秦安樂一個人身上，看着說着，說着看着，聲音也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秦安樂看過去，無奈的解釋，「媽媽，我現在不好好的嗎？別難過了，再說了我沒覺得那段時光難熬，其實在哪裏想通了很多事，也看淡也很多事，對於我自己來說，算是體驗一種不一樣的生活吧！也是一種成長，這個項目是我很久之前就開始接洽的，確實也想幫助更多山區讀不起書，吃不飽飯，穿不暖和的孩子，並不是說跟慕遲鬧矛盾了，糊裏糊塗去的。」

    程婧從電視裏走不出來，拍拍她的手，「安樂委屈你了，慕遲以後敢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秦安樂嘆氣，默了一會兒，最後只好轉移話題，「媽，明天我要出去。」

    「啊？」程婧一驚，轉過頭來看着她，「這麼冷的天，你出去幹什麼，你差什麼，要用什麼或者要吃什麼講一聲，媽去給你買。」

    秦安樂斂眸說:「我什麼都不差，只是馬上就要過年了，明天我跟慕遲一起去看看沈清姿。」

    程婧搖搖頭，一臉的不同意，「這兩天天氣也不好，你還懷着寶寶，不適合去那種地方，如果是慕遲硬要去，就讓他一個人去好了。」

    「我可忘不了當初是沈家咄咄逼人，要慕遲娶他家大女兒，最主要的是不娶還道德綁架，使慕遲的性子淡漠，對什麼事，什麼人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更加忘不了是他家小女兒害得你流產，可憐了你們娘們啊！也不知道是幾輩子積累下來的恩怨，安樂，他們這種人，我們就別去沾染了。」

    聽着這些話，秦安樂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媽媽，你說的我都懂，不過有些事該劃上圓滿句號的，我們都別再計較了。沈清姿是慕遲心中的一根刺，也是我心中的一根刺，現在是時候拔掉了，也是我要求陪慕遲去的。」

    程婧哎了一聲，不再阻攔。

    天色暗下來，徐慕遲下班回來，手上拎着個黑色袋子，秦安樂順手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冥幣和香……

    看吧！那種愧疚已經根深蒂固的，他忘不了的，罷了，也只有隨着時間慢慢淡化。

    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這幾天秦安樂都扯着把子說大姨媽還沒走，不方便，徐慕遲也只能忍着，最多也不過是抱一抱，親一親而已。

    秦安樂很是無奈，這才幾天就成這般模樣，以後漫長的十個月他要如何度過，她忍不住替他擔憂，也費解。以前他沒遇到她的時候，那幾年又是怎麼過的，難不成憋着，再或者是用……手。

    果然啊！男人是慣不得。

    次日。

    白霧茫茫，細雨濛濛。

    在程婧的再三交代下，秦安樂和徐慕遲才得以出門。

    車上，秦安樂輕皺着眉頭，捂住嘴唇，沒由來有些反胃。

    徐慕遲偏頭，擔憂的問，「身子不舒服嗎？要不然我們回去吧！」隨即車速也慢了下來。

    秦安樂搖搖頭，臉色蒼白，輕笑着說，「沒關係，可能是早上貪吃了雞蛋。」

    徐慕遲把車靠在路邊，遞瓶礦泉水給她，低語道，「等我一會兒。」

    秦安樂靠在坐墊上點點頭，轉頭看着窗外，有些模糊，她用手擦掉車窗上的霧氣，旁邊是一家花店，徐慕遲的嘴唇一張一合，聽不清楚對話的內容。

    他上車了，抱着一束黃白色的菊花，正準備彎腰放在後座，秦安樂開口，「給我抱着吧！」

    徐慕遲身子一頓，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花遞給她。

    到了墓園，四周一片寂靜，霧氣很濃，小雨很密，兩人下車，徐慕遲一隻手撐着黑色雨傘，另一隻手提着袋子。

    入口處，秦安樂突然握住徐慕遲的手，仰頭看着他說，「你過去吧！我在這等你。」

    「好，五分鐘，冷就回車上去。」他底斂着眉眼看她，隨即捧着她的臉在額頭上落在一個溫熱的吻，薄唇輕啟，把傘留給她。

    迎着濛濛細雨，不大也不小，徐慕遲的身影挺拔而蕭條，信步往沈清姿的墓地走去。

    秦安樂雙手握住傘柄，寒風凜冽，看着他的方向，喊道，「我就在這等你。」

    他回以一個微笑。

    似乎帶電，瞬間闖進她的心窩，亂了神。

    從秦安樂的方向看過去，徐慕遲走過去，彎腰把花放在沈清姿墓碑前，把錢紙和香，還有水果都拿出來，輕手輕腳的擺放過去。因為是雨天沒辦法，不能燒紙和點香。

    最後他緩緩站起來，退後兩步，深深的鞠了一躬，四十五度角。

    整個過程，並沒有開口。

    徐慕遲往返的腳步似乎急了些，眼神如遠山般悠長而寧靜，走近秦安樂，一把把她摟入自己的懷中，那一刻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般，平靜的接過雨傘。

    擁着她，不顧風雨，往前走。

    一個吻觸不及防的落在她發梢上，秦安樂身子一怔，反射性仰頭詫異地看着他。

    徐慕遲駐步，認真的盯着她，眼眸深邃而又熾烈，「安樂，謝謝你，我愛你！」

    秦安樂，謝謝讓我遇見你，謝謝讓我愛上你，謝謝你把我從萬丈深淵拉出來，重見天日。

    於她，而又何嘗不是，是光芒四射的徐慕遲把她從萬丈深淵拉了出來。於她，像無邊戈壁降了大雨，不勝歡喜。

    他們在平凡的世界裏相互救贖。

    秦安樂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上他的腰，眼淚盈眶，說不出話。

    寒風算得了什麼，細雨算得了什麼，這一刻，很多東西更加堅定了。

    「我也愛你，從一開始就喜歡你。」

    「以前覺得一見鍾情很荒唐，直到遇見你，我信了。」

    徐慕遲撐着傘柄的手微微顫動，喉結下意識地滾動，半眯着眼，另一隻手挑着她的下巴，吻上去，隨後繞過去放在她的後腦勺，沒有往日來得溫柔纏綿，而是帶着狠狠地佔有欲。

    車上，秦安樂撫摸着自己的唇瓣，不止是紅腫，還有點刺痛，懊惱的看着一旁不動聲色的男人。

    「剛剛誰讓你勾引我。」徐慕遲這句話說得可坦然了。

    她無辜，「是你先撩我的。」平時一副不多言也不多語的樣子，一言不合就表白，她適當回應下還有錯麼。

    徐慕遲輕笑，眼裏蕩漾着笑意。

    安靜好一會兒，車裏的氣氛基本恢復正常，秦安樂歪頭看着他，說，「對了，馬上就要過年了，我想16號把朋友們都請到酒吧去聚聚，冬天吃火鍋，你說好不好？」

    聞言，徐慕遲身子一頓，他多少年沒過生日了，就混混沌沌過了多少年，弱冠之年到而立之年，隨後反問道，「給我過生日？」

    被戳破，秦安樂伸手撩撩額前的碎發，訕訕一笑，「額……算是吧。」

    等了片刻，他還是那句，「你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