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鍾靈大陸

    在何憂的安慰下，哭累了的跳珠終於睡了過去。雖然跳珠的臉上依舊掛着淚珠，但何憂看得出來，這是跳珠最近一個月里，睡的最安靜的一次。

    何憂輕輕的走出房間，發現先前被他趕出來的那個丫鬟居然沒有逃走，低着頭，呆愣愣的在門口站着。

    「沒走？為什麼？」何憂問。

    「不知道該去哪。」那丫鬟回答道。

    「少爺也許不記得了，我是從小在何家長大的丫鬟。當年因為大旱，家裏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所以爹娘就把我賣給了老爺。老爺把我領回來的時候，夫人和少爺剛好在湖邊賞荷。夫人剛一看到我就她笑了，她說我就像是雨後的荷蕊，髒兮兮的，一點都不好看。所以夫人給我起名叫何蕊……嗚嗚嗚……」

    說到這裏，何蕊忍不住哭了起來。剛到何家的時候，她很知足，也很幸福。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卻變了呢？變得如此不知足！

    「為什麼？少爺以前為什麼要裝出那副樣子！如果您一直都像今天這樣，讓我們心安，讓我們有希望。我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些事，我們怎麼可能會背叛你！」何蕊歇斯底里的質問何憂。

    何憂嘆了口氣，問道：「你，沒昏？裝的？」

    何蕊沒有回答，只是低着頭，一個勁兒的哭。

    何憂往旁邊台階上一坐，輕聲道：「坐，聊聊。」

    何蕊抽泣着坐下，看着地上兀自昏迷不行的兩個婆子，淒涼一笑，說道：「其實少爺不說我也知道。老爺和夫人突然失蹤，只留下年僅六歲的少爺自己。就算有玉竹姨幫襯着，少爺也撐不起這個家。所以少爺選擇韜光養晦，想要試我們的忠心。」

    玉竹就是跳珠的娘，照顧何憂的那個侍女。

    「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除了跳珠之外，所有人都背叛了少爺！少爺不該韜光養晦。是你先不信任我們！是你給了我們背叛的理由！是你！是你害我們！」何蕊吼道。

    何憂笑了笑，不知該如何解釋，所以只能無奈的說：「對不起！」

    本來還氣勢洶洶的何蕊，在聽到何憂道歉之後，頹然倒地，又一次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嗚嗚……為什麼我沒有像跳珠那樣……嗚嗚……為什麼不是我……」

    等何蕊哭累了，何憂指着張老二留在院子裏的那個包說：「拿着，家去。」

    何蕊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我給跳珠妹妹配了幾份藥，每一份能煮兩劑，早晚各喝一劑。外敷的藥兩天換一次，用剛剛那種金瘡藥就行。繃帶一定要乾淨，用之前最好放在鍋里煮一下，或者蒸一下。」

    「謝謝！」何憂說。

    「你們最近儘量不要外出，晚上記得把門鎖好，小心一些。給張老二撐腰的，是馬家的人。現在何家只剩你和跳珠兩個人了，他們肯定回來找你們麻煩的。」何蕊說。

    何憂點了點頭，知道何蕊下定決心要離開了，便指着地上的那個包，再次說道：「拿着。」

    「不用了，都是老爺和夫人留下的東西，拿着它們我心裏會不舒服。」何蕊搖了搖頭，任憑淚水奪眶而出，「走了，我以後還叫何蕊，行嗎？」

    「恩！」何憂點了點頭。

    何蕊走了。除了那兩個半死不活的婆子之外，她只帶走了一輛破舊的馬車，和一個名字。

    傍晚的時候，跳珠再次醒來。

    看着滿臉笑容的何憂，跳珠小臉一紅，輕聲問道：「怎麼還是少爺守着我？蕊姐姐呢？」

    「家去了。」何憂回答。

    「家？蕊姐姐的家人不是十年前就已經死光了嗎？她哪裏還有家？」跳珠疑惑道。

    何憂微微一愣，輕輕搖了搖頭。看到何憂如此表現，跳珠嘆了口氣，輕聲道：「其實蕊姐姐人挺好的，夫人在的時候，一直把她當親閨女看待。」

    「恩。」何憂點頭。之後便是一陣令人心酸的沉默。既然何蕊已經選擇了離開，那何憂他們倆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能是覺着這種沉默讓人很不舒服，所以何憂問了一下關於馬家的事情。

    馬家，赤陽城最大的家族。雖然不如寧城主家的權勢大，但如果只談在赤陽城的影響力的話，兩個寧家也沒法跟馬家比。

    就跳珠所知，馬家跟何家並沒有過結，所以她也不知道張老二為什麼會跟馬家的人勾結在一起。

    因為知道何憂「失憶（跳珠認為他是完全失憶）」了，所以跳珠還說了很多別的事情。關於赤陽城的，關於逐月帝國的，還有關於整個鐘靈大陸的。

    是夜，何憂對於他置身的這個世界，終於有了簡單的了解。

    這裏是鍾靈大陸，一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這裏的人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道修」高，「武修」次之，讀書第三。

    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會在六歲之前開始習武，成為「武修」。

    因為個人天賦的原因，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終其一生也只能是個「武修」。只有極少數人能夠打通大周天，溝通天地，完成「啟靈」，進入「道修」之列。

    在鍾靈大陸上，雖然「道修」和「武修」都被稱為修者，但兩者的身份地位，卻有着天差地別。甚至於在很多人眼裏，只有道修才能稱之為修者！而武修，哼哼，就是一群武夫而已。

    以何憂所在的逐月帝國為例，凡是成為「道修」的修者，自啟靈之日起，即可終身享受免賦稅和免徭役，且每個月都能從帝國領到一份俸祿。俸祿的多寡，與修者自身的境界高低有關。

    啟靈境最少，洗髓境次之，然後是辟穀境，再然後……恩……再後面，跳珠就不知道了。畢竟赤陽城修為最高的城主，也只達到辟穀境而已。

    當然，這只是帝國給予的俸祿，如果道修願意依附於某個家族，或者某個勢力的話。那麼他還可以從他所依附的人那裏，得到第二份俸祿。一般來說，這第二份俸祿數量，至少是帝國俸祿的兩倍。

    不過，除非是萬不得已，或者是有足夠多的好處，否則很少有道修願意依附於某個家族或勢力。不單是因為人身自由的問題，還因為修為境界的提升，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過程。

    每一個境界，乃至每一階的提升，都需要修者們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從某個境界的初階到中階、從中階到高階、從高階到圓滿。說起來很簡單，但真要是做起來，完成進階所用的時間都是以年為單位的。

    而依附於某個家族或勢力，會嚴重佔用修者的時間和精力，使他們修為境界的提升速度大打折扣。

    另外，除了人類中有修者之外，其他種族中也有「修者」，鍾靈大陸上的人們一般稱其他種族的「修者」為「妖修」！

    跟人類修者一樣，「妖修」也有嚴格的等級劃分。

    最低級的是，「妖獸」；之後是，「小妖」；大妖；妖王以及天妖。每一級又分三階，低、中、高。

    「爹和娘就是被一個鐵皮妖殺死的。」跳珠哭着說。

    「恩？鐵皮？妖？鐵皮，也能（成）妖？」何憂瞪着眼睛，呆呆的問。

    跳珠點了點頭，輕聲解釋道：「娘說，只要有機緣，萬物皆可為妖。」

    萬物皆可為妖？

    我勒個去！這鐘靈大陸也太可怕了吧！

    以後走道的時候可得留點神，要是一不小心被路邊的「破馬鞋」給吞了的話……丟人！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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