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金光降魔 擊退毒蛟有獎賞

    沒有人指揮，大陣立時告破。眾人只好背靠着背，各自催發神通戰鬥！

    三品的半聖杜悊面向外跪坐在地上，一臉哀思，口誦錦繡文章，化作頭頂錦繡相思樹上的一縷縷經綸絲線，絲線在樹的枝椏間飛舞，一片片雲霞、一隻只禽鳥、一朵朵鮮花被催生出來，或托或含着一顆顆儒氣凝聚出來的虛幻的相思紅豆，飛到外面炸開，妖蟲的精神力本就弱此時又沒有高階的妖蟲護持，就見成片的低品毒妖蟲在相思紅豆的影響下紛紛雙目迷離，跌落塵埃，趴伏在那裏飽受情思之苦！

    此時三品的半聖盧嘏面對的都是低階妖獸，他只用竹簡護住全身，手中拿穩銅鏡，將頭上銅鼎內的人道之水化為霧氣湧入銅鏡之中，照着密密麻麻的妖蟲就是一陣亂掃，被掃中的這些妖蟲，體內的凶戾之氣大減，眼中的紅光消失，成為蟲精，轉身向身邊的蟲妖殺去！

    祝英台頭頂一冊黃金寶典，散發的文思光芒如泉水般沖向高空，濺落的泉水，化為繽紛的落英，飄飄蕩蕩，毒蟲沾染了這些花瓣，逐漸被淨化了妖氣，充滿了儒家的氣息，紛紛調轉矛頭，有翅膀的在英台周身飛舞，不能飛行的則站在花瓣上貼身護衛！

    而英台周身又有一株紫霧凝聚出來的花樹，樹枝上掛滿了各種樂器，樂音「叮叮噹噹」，發出聲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匯聚起來，如一條河流般在周身密密麻麻的妖蟲中穿梭，凡經樂曲河水浸泡過的妖蟲，無不皈依，飛到英台身邊。

    英台利用落英、毒蟲組成了一個徐徐旋轉的落英陣法，將自己和山伯護在其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其它儒生也都各顯神通，合力抵擋妖蟲的襲擊！

    而馬文才則沖了出來，繞着眾人旋轉，同時渾身氣勢產生的意境噴發，將五丈內的妖蟲籠罩，一邊用大槍刺殺對手，擊亡來犯之敵，一邊煉化氣勢籠罩範圍內的妖蟲，實力低下的妖蟲都被他煉化為傀儡，實力高沒時間煉化的妖蟲則信手將其擊殺，使妖蟲的肉身與精神、魂魄分離，這樣就能快速地收入其氣勢中了！

    不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沒有了大陣的保護，不知眾儒生還能堅持到幾時？

    持續了一天的激戰仍在繼續，戰場的一處在地面的萬松草堂，而另一處卻在萬松草堂的頂空。

    高空之上有三人，萬松草堂的王博士與靈隱寺的慧理法師以及一團光芒，對戰西溪大澤的澤主，龍首人身的毒蛟焦行空！

    原本不入上品，儒家人是無法飛騰的，除非乘坐墨家的機關鳥、御獸門的飛行類禽鳥、道家的飛行類法器，或者自己馴服鷹鶴等坐騎，以及儒家畫聖所繪的飛舟、法、樂聖的音符、棋聖的天地棋盤、上品的儒器等等，都可以讓儒家人在空中飛行。

    王博士雖為二品，但這僅僅是官位，曾受封為正二品的左光祿大夫，這隻表示他能控制二品的王朝氣運對敵。其儒家修為乃四品虛聖，因資質所限，再升品級已是無望，於是在其四十餘歲開始輔修易道，達到八品，後來巧合下得了一件四品的玉龜，參悟後連升兩品，修到了六品高階。

    王博士就是如此，雖然修為不及上品，但他腳上穿的朝靴叫平步青雲靴，能令儒家之人在高空中移動。此靴與遊俠所穿的踏雪無痕履等合稱神州七大屐履，在速度、長途、靈活、威力、功能等方面，各具特色！

    正因為有了平步青雲靴，王博士才得以在空中自由移動，任意東西，在毒蛟的攻擊下，不至落敗！

    現在王博士頭頂一副華蓋，乃紫氣凝聚，上有五色雲朵，繪滿了金枝玉葉，又有各種松柏寒梅，鮮花異草，佈滿傘面，其邊緣尚有瓔珞懸垂，明珠照耀，點綴着各種五光十色的寶石。四周皆有層層疊疊的光環，青赤斑駁，爛若錦繡！

    頂生華蓋，乃文壇霸主，為四品虛聖所有的異象。

    王博士若僅僅憑藉儒家的四品修為，是斷然敵不過三品毒蛟的，但他又有二品的官位，能操控王朝氣運，利用王朝氣運對敵，王朝不滅，氣運不絕，能調動的力量也就連綿不斷。

    氣運，任何人、物都有。

    皇室有王朝氣運無官的人有個人氣運百官憑着個人氣運獲得了大量知識、入朝為官，既得王朝氣運妖獸之所以能成妖，也有妖族的氣運加持魔道能殺戮不止而不死，也有氣運護體就連花草樹木，也有氣運，否則無法長大，早早地就會被摧折、砍伐，既然能修成妖精，是因為其本身也有氣運維持。

    總之，萬事萬物只要能生長起來，就有氣運加持，氣運耗盡的人和物，就會處處不順，直至死亡。

    再說王博士用的王朝氣運，是皇帝賦予官員的一種保護，其中不但有威壓，讓百姓見了恐懼，不敢對其敵視，更不敢與其作對，平民見了官員，唯有恭順而已還有護持，皇帝封了官，授了印，就承認了他的地位，如果有人敢將其殺死，就等於和皇帝作對，王朝氣運就會附在此人身上，德不堪運，其品德、德行不能承受如此多的氣運，就會令其恐懼，令其惶惑，令其心神緊張，就會被氣運壓垮，心性不足的人還會精神失常，乃至錯亂、發瘋、胡言亂語，遭到報應。

    所以用氣運對敵，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出手擊敗、擊殺了有氣運之人，此人也會受氣運反噬。況且王博士能調動王朝的二品氣運，能將大量的氣運凝聚，顯化，氣運對氣運，王博士的黃龍氣運面對着毒蛟如蛇蟲一般的氣運，豈是毒蛟所能抵擋？

    毒蛟也深知這一點，面對着黃龍的攻擊，他不敢放出自己的氣運，只能躲閃，同時放出毒霧凝聚的妖器，專門攻擊王博士的身體，而王博士只有四品修為，也不敢與毒蛟硬碰，只能用華蓋垂下道道儒氣，不斷躲閃的同時護住自身，二人總想以己之長攻其之短，即彼此顧忌，礙手礙腳，又不敢放開身手大戰一場。

    原本此次毒蛟來襲，是看準了葛洪外出雲遊，草堂少了一個幫手的機會，妄圖以雷霆之勢和王博士拼個兩敗俱傷，快得連慧理法師都不及來援，碾碎草堂後再迅速收兵回去養傷，如果能這樣就太完美了！

    可誰都沒想到葛洪的道法又有精進，竟到了二品的頂峰，已算得草堂有此一劫，就在雲遊前留了一件寶物潛藏附近，在毒蛟偷襲的一刻，突然射出，擊傷了毒蛟，導致其措施先機，受傷後行動不及，被慧理及時趕來，造成了現在膠着的局面。

    這下事情複雜了，有了慧理法師和葛洪法寶的加入，毒蛟也不敢硬碰硬了，萬一受傷後不及逃遁，自己的氣運又被王博士克制完，此時遇事不順，就是身隕也是極有可能的！

    王博士頂生華蓋，有瓔珞懸垂，灑下道道紫氣，不時躲避的同時，將周身護住！

    周身又盤繞着一條氣運黃龍，瞅准了機會就對毒蛟的氣運進行一番猛烈的攻擊！

    守，可謂是固若金湯攻，可謂是暴風驟雨！

    而毒蛟又畏首畏尾，不敢全力進攻，可謂是苦不堪言！

    本來在此作戰，西溪大澤的澤主，應該肆無忌憚地放毒才是，這樣地面的儒生就會死傷大半了！

    可他並沒有這麼做，當了這麼多年的妖怪，要說蠢笨或者精明，都談不上，不過他也知道一點，就是現在如果肆意放毒，雖然能毒殺許多儒家弟子，但若今天沒有將萬松草堂的堂主王老頭擊殺，被他跑了，他激憤之餘，請了許多高人殺上西溪大澤，那自己的基業也就沒了！

    所以護佑一方的首領都默認一個規矩，那就是歷來各族內部或各族之間的衝突，默認的都是兵對兵，將對將，我作為己方實力最強的一個，絕不對你的手下出手，否則雙方互拼，最後剩下的只有兩個實力最強大的人了，哪還有自己的道場？今後誰還為自己辦事？

    若規矩要求得再高一點，還會是同品級的對手互相搏殺，根本就不理會品級低下、隨手就滅的敵人，這也是身為高手的驕傲！

    做那種打不過別人，專挑對方的手下屠戮的事情，太丟人了！

    如果違反了規矩，除非將所有知情人滅口，否則流傳出去，就是妖族都看不起你！所以先擊殺這個討厭的王老頭才是根本，只要他死了，他的這麼點破地方還不是隨手就能剷平！

    「蛟龍擺尾！」

    修成人身可以讓妖族在修煉過程中的實力提升更快，但是要論戰鬥，還是化為原形才能發揮自己的天賦。

    為了將偷襲自己的葛洪留下的法寶擊潰，毒蛟化為原形後，將全身的毒雲都凝聚在尾部，瞅准了機會，借着天賦神通一尾掃過，將躲閃不及的一團光芒，葛洪留下的法寶狠狠地拍到地面，使其徹底失去了再戰的能力！

    蛟尾硬撼法寶，雖然掃除了一個對手，但是尾部也皮開肉綻，灑下了一蓬蛟血滴落地面，毒血將地面腐蝕得「嗤嗤」聲不絕，一柱柱毒煙騰空而起，有幾個倒霉的妖族、儒生被毒血濺到頭頂，儒生還可以忍耐，服用祛毒丹後毒素就不再擴展，妖族卻不常備解毒藥物，只能疼得滿地亂滾，慘嚎聲不絕於耳！

    更為嚴重的是，趁着毒蛟拍落法寶的一剎那，趕來支援的靈隱寺慧理法師，發出一記金光降魔咒，正正擊中毒蛟的頭部，金光入腦，導致他惡念不起，值欲皈依沙門。

    沙門正是妖族的克星，且不說釋迦摩尼佛能降服神道、妖族、血海、魔族、夜叉等怪物組成天龍八部，單說西天的降龍、伏虎羅漢，觀世音菩薩等，都有一套降妖收魔的心得。這金光降魔咒，正是除魔衛道的一大利器，試想就連專門吃龍的迦樓羅、金翅大鵬鳥都能降服，區區一條凡間的蛟龍，如何能夠對抗得了？

    雖然這降魔咒威力強大，幸好慧理法師的實力也不如羅漢菩薩一般高明，才能讓毒蛟堪堪抵擋得住，否則這毒蛟早就被法師降服，跟着他去做靈隱寺的護法神將了！

    恨恨地看着這個趕來支援的番僧一眼，情知此戰已不可為，毒蛟大吼一聲，呼喚門下的小妖退回洞府，他也轉身飛走了。慧理和王博士對飛行並不精通，如何能追得上以速度見長的毒蛟，只能眼睜睜地放任他離去。

    來勢洶洶，去時匆匆，毒蟲四散逃走，眾人身心俱疲之下，也是追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毒蟲從草叢中遁走，只餘一地蟲屍。偶有逃之不及的妖蟲，被人捉住，或者賣給道家煉丹，或者賣給御妖門馴化為靈寵，但大多數都會被儒生淨化妖氣，收為奴僕！

    靈隱寺的慧理法師和王博士回到草堂，互相辯難了一局，交流了一番近期各自的心得，這才告辭離開。

    此次拒敵，眾儒生都損失頗大，非但有許多儒器被毒物侵蝕得失去了價值，而且尚有幾人不幸被毒死，幸好毒蟲的屍身足夠多，售賣、煉丹、煉器補充後，尚有結餘，不至於讓大家都血本無歸，至於被毒死的儒生，也只能派人通知其家屬，幸好家境困難的還能領到一筆不菲的收入，讓沉浸在悲痛中的家人，能有一個體面的生活。

    至於如何判斷毒蟲的價值，如何按照功勞瓜分毒蟲屍身，如何煉化屍身為傀儡或者化身，如何收活着的毒蟲為寵，如何訓練毒寵與自己的技能搭配禦敵，山伯暫時都參與不到了，因為直到三日後山伯才幽幽醒來！

    三日前山伯被毒蜂刺中暈倒，王博士取了學堂中最好的拔毒療傷藥物排毒，又用毒蟲中的內丹、血肉精華等煉成藥物，還有的煲湯餵他喝下，彌補其身體的虧空，山伯這才沒有出現根基大損的情況！

    昏迷的三天裏，梁山伯偶爾會醒來進食，因為吃的是高品級妖蟲的肉，所以恢復很快！

    比如被馬文才射死、修煉成妖的三品毒蛇，死後被打回原形，馬文才看其身軀龐大，血肉鮮美又富含靈氣，就拿來搞了個篝火文會。

    眾人一邊吟詩點評，一邊割了蛇肉在火上炙烤，全身都是充沛的能量、晶瑩雪白的蛇肉就變成了嗞嗞冒油的金黃色，奇香無比，兼且不軟不硬、不油不膩，且無肌肉，一口咽下，從胃中向外散發着陣陣熱量，就像腹中有了個小太陽一般，烤的身體都是暖呼呼的。

    一場文會，數十人飽餐了一頓，竟然還剩下一些，就都留給了山伯等受傷的儒生，每次進食都是用蛇肉煲湯，所以傷者恢復的都很快。

    三月初五，亥時。

    萬松草堂內外都靜悄悄的，只有樹葉和小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還有不知名的蟲兒在夜色中辛苦地勞作，在萬松草堂的山下，有點點燈光閃爍，那是環草堂而居、勤學不輟的儒生在臨窗苦讀。

    昏迷了三天醒來後，又調養了一天，山伯終於徹底的恢復了！

    輕輕起身看看窗外，已是深夜，山伯就慢慢踱到案幾前，看了滿滿一桌子的戰利品，甚至都堆到了地下，有的是他的繳獲，還有的是按功勞發給他的獎賞。

    全部的戰利品，只有三個活物，一個是八品的蚊子，另一個是六品的毒蠍，還有一個是六品的蜘蛛！

    蚊子天生孱弱，成妖不易，所以山伯一下就想起來了，剛開始有五位五品虛聖，在圍攻四寶陣法時，被馬文才用箭射殺了一隻毒蟾蜍，後來就是四位五品的妖蟲圍攻陣法，這蚊子，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毒蠍更是倒霉，被山伯摘取了相思豆打入它頭腦中，又用人道水珠洗滌了他的妖氣，導致他品級降到五品初階，後來又被馬文才刺傷，來不及逃跑就被馬文才捉住，連同蚊妖，都送給了山伯。

    至於這六品的蜘蛛妖，卻是在與英台對敵中，不斷的使用一張晶亮的蛛網，給英台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也被眾人捉住後，按照功勞值，獎給了梁山伯。

    這幾天祝英台經常來看山伯傷勢，對於自己在戰場上的表現，有着極大的歉意，終於在昨天山伯清醒後，說了出來。山伯仁厚，對他一點芥蒂都沒有，依舊與往常一樣交往，這讓英台更加內疚，自告奮勇地用儒氣消磨這三個妖蟲的妖氣，當妖氣消磨沒了，這些妖蟲的品級又跌落了幾個等級！

    蟲妖去除了妖氣，只留下了最為精純的能量，體內沒有了殺戮的魔道氣息，改惡向善，就變成了蟲精！

    入了品級的妖精，山伯都無法收服，只有入了品級的儒生，才能收服它們！

    「看來只能等到自己入品之後再說了！」

    山伯暗嘆了一聲，隨即將此次收穫都放到一旁，長跪案前，取過一管毛筆！

    自從身體精神恢復後，山伯全身儒氣充沛，狀態良好，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而控制情緒使之心態平和，嫻靜淡然，則是寫字的第一步。

    否則哀傷、恚讀作會怒、驚恐、厭惡等情緒會被寫入書法中，就無法判斷字體原本的好壞，更會讓一些有心人循着這些蛛絲馬跡，探查出寫字者的弱點，以後面對會處處失了先機。

    而且，只有平淡的心情寫出的字，才能提高法中帶有情緒，不會被頭腦吸收，也感悟不到字中的精要與缺點。

    心情浮躁，練不出好字。

    山伯手腕懸空，揮毫書寫鍾繇讀作搖或游以雍容自然、點畫遒勁著稱的宣示表楷體，但見其下筆張弛有度，筆法氣勢恢宏，剛柔並濟，每字完成皆隱隱有光華流轉，仿若有氣血在字內遊走。

    隨着最後一字的完成，通篇文章的氣血整合連橫，成為一體，所有字跡都猛然亮了一下，待亮光收斂，就見有一種自然山水般的意境，朦朦朧朧地顯現紙面。就好像一群烏合之眾，本來各自為戰，卻突然變成了百戰精銳。又如同一個骨斷筋折、只余呼吸的人，卻來了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打了一趟拳腳般生龍活虎。

    文章未成，意境被困在每個字中，文章一成，大勢立現！

    書畢，山伯面色認真而凝重地緩緩放下筆，抬手拿起書法細細審視。

    凝視着一個個鮮活的字體，山伯瞳孔微縮，帶動一雙筆直如劍的眉毛一蹙，隨即右眼眉梢一挑，控制着儒氣進入眼中，雙目瞳仁中立刻浮現出一片氤氳的霧氣，左眼中有一匹馬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分解為密佈的黑點白點，右眼中出現一雲霧繚繞的龜形，立刻又分解成縱橫斜類的各種線條。

    這些黑白點和線條，不斷凝聚分解，聚散不斷，對眼前的文字進行深入的計算，剖析着書法的可取之處和缺憾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