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後院,秋色連綿,院內樹木皆而泛黃,落葉似斜暉,金黃灑落在每一寸角落,仿佛在向世人訴說深秋之美。一筆閣 www.yibige.com
此時的院內已被凌青山下令封鎖,接到命令的城主府護衛立即執行起來,他們並不知道後院即將發生什麼,以為是要阻撓夫人前來捉姦……
後院較為寬闊一處,映入眼帘三個一人高大缸,旁邊六個琉璃瓶從低到高依次擺放赤狐、木靈鳥、三眼金蛇的精血和獸魂。
白衣合、凌青山夫婦、香姨、葉媚兒眾人已站定。
廢物十年,此時,佇立缸前的白衣合尤為激動,身子顫抖着,似是訴說內心的澎湃。
深深呼吸數息,白衣合從激動的眼神漸漸變為平靜,此時太陽已高高掛頂,漸漸邁入午時,靈動的眼神一撇身旁凌青山,示意對方:「凌叔,我已準備完畢,麻煩您協助倒入赤狐精血。」
聞言,凌青山肉乎乎的臉龐也帶着一絲凝重,這段時間,他也翻閱眾多古籍,卻未聞此魂法,由此可見,這是一場豪賭,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點品性他是一直秉持。
凌青山凝重似乎帶動了院內眾人心緒,此刻,沉重二字皆浮現眾人面龐,數息後,葉媚兒打破了沉默:「凌叔叔,若白哥哥不幸未能成功,煩請關鍵時刻出手相救,媚兒他日必有厚報。」言畢,葉媚兒雙手作揖,深深對凌青山鞠上一躬。
點點頭,凌青山並未搭茬,轉過頭望向白衣合:「午時已到,起!」
言畢,只見凌青山打開瓶塞,厚厚的肉掌一托,注滿赤狐精血的巨大的琉璃瓶便將雄渾的紅色液體灌注進缸內,眨眼間,大缸已注滿鮮紅色液體,此時院內散發着濃厚的鮮血味,數息過後,缸內似乎擁有一股雄渾的力量,血水開始泛起熱泡,仿佛赤狐精血開始。
緊接着缸內一絲絲白色霧氣開始散發,凌青山見狀便知精血內的精華開始在揮散,旋即咬牙大喝一聲:「此時不下?更待何時?」
白衣合內心堅定的一跺腳,立即褪去衣衫,僅留貼身之衣物,咬咬牙,隨即跳入缸內。
「痛!」
「好痛!」
入缸後,赤狐精血的精華瞬間就湧向白衣合,胎魂境低階的精血,雖等級不高,但也不是魂脈盡碎的『廢人』能夠承受的,一瞬間劇烈的疼痛侵襲全身,盞茶不到,白衣合心神隨即被劇痛所攻破,危機瞬息而至……
此刻,端坐在缸內的白衣合面部極度扭曲,仿佛經歷不能忍受之痛處,數息後,扭曲開始散去,白衣合面部變得迷離,灰敗之色開始蔓延。
「合兒!」
「白少!」
「白哥哥!」
「賢侄!」
彌留之際,白衣合見到父親一臉慈祥的看着自己,輕聲叫着合兒,並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摸着自己的頭。
畫面一轉,葉媚兒、香姨、凌青山等人如沐浴春風般叫着白衣合的名字,並向他揮手,仿佛在訴說着離去之意。
白衣合正沉迷於親人、摯友、長輩等人迷夢之中,突然,耳邊低喃的聲音變為急促的咆哮聲:「賢侄!醒來!」
「賢侄!醒來!」
連續兩道刺耳的聲音使白衣合心神略有恢復,迷離之中他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血紅色的世界在眼底成形,院內站定的眾人面色尤為緊張,凌青山臃腫的身軀隨着口中咆哮不斷的顫抖。
剎那,白衣合似是回憶起什麼,心神逐漸恢復「好險!我差點迷失自我!」
見到白衣合經受住第一道考驗,眼神逐漸清明,眾人皆舒了口氣,此時持續處於劇痛中的白衣合已無力張口,只得眼神示意凌青山,旋即凌青山點點頭,打開了赤狐獸魂的瓶塞,抽取出其中獸魂,隨手一揮,便輕輕落入白衣合口中。
魂師大陸,獸魂一般用作於煉丹、煉器等,嘗試過生吞獸魂之人都已立墳,原因無他,人獸有別!
此時獸魂落入口中,白衣合瞬間「啊!」一聲慘叫,旋即「噗通!」整個人沉入缸內。
瞬息,白衣合便感受到頭部脹痛至極,已接近炸裂的邊緣,緊接着整個人已徹底失去意識,體內生機幾近全無。
「呵~廢物,無法成為魂師的廢物!」
「呵~咱們穆家沒有你這樣的恥辱!」
「滾出去!」
「快滾!」
一名約摸十二三歲的少年正站在名為「穆家」的大門口,眼中不住的流着淚,絕望的看着眼前的同族,拳頭握的死死,但並未發作。
稍許,少年抹掉眼淚,彎腰拾起地上灑落之物,起身時,絕望的目光已然變得平淡,似是把一切痛楚埋於心底。
畫面一轉,少年已至而立之年,此時他蝸居一處荒山山洞之中,放眼望去,洞中僅一石床、一石台而已,此時他正佇立石台旁,手中握着石刀,似是篆刻着什麼,口中不停呢喃着:「不對,不對!」
時光飛逝,眨眼間少年已變為兩鬢斑白之人,他已到知天命之年,此時他仍在荒山山洞中並未搬離,本該在石台篆刻的他,已變為各種盛滿鮮血的器皿,每做一次動作,片刻後又推翻,口中依舊不停呢喃着:「不對,不對!」
突然,眼前畫面一晃而過,同樣的山洞、同樣的石台,少年已變為滿頭銀髮的佝僂老人,此刻的他蜷縮在石床上,或許他已經老的無法再站在石台上做着自己念念不忘之事,但此時的老人依舊口中不停呢喃着:「我要成魂師!我要成魂師!」年少時的經歷,造就魂師二字,已成為老人心底執念。
眼看躺在石床上的佝僂老人眼神緩緩呈現灰敗之際,突然消瘦的面龐上一隻螻蟻爬過,似是在等待老人咽氣後的腐肉可食,瘙癢暫時停止了老人的低喃,緩慢挪動空洞的眼神,老人望向行進的螞蟻,老人使出巨大力氣,怒吼道:「賊老天,螻蟻尚可鑄魂至胎魂境低階,為何我不可鑄魂?為何人不能皆鑄魂?」
空蕩的山洞,只有老人回音遊蕩,天,不會回答他!
「咦?」一聲輕呢喃,老人似是回憶起什麼,掙扎着殘軀,從石床上緩慢起身,步履蹣跚的邁向石台佇立至此。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一天!
一月!
一年!
老人身上灰敗之色已佈滿全身,似是已死在台前。
時間緩緩流動,已不知幾許,「咔!」突然,石台前老人手指動了一下。
緊接着,老人生機恢復少許,皮包骨頭的面龐展露笑容:「哈哈哈!賊老天,原來如此!魂獸,無論強弱終能鑄魂,既然人修之途已盡,那我便廢去人修之煉體,蒙蔽天,欺於地,以獸精血重鑄自我,以獸之魂助我鑄魂!!」
眼見老人從懷中摸出一枚丹藥,只見他服用下去,生機立即恢復至巔峰時刻,緊接着鮮血自老人口中噴出,他自廢煉體十階修為。
此時老人已廢去修為,但他並未停止,石桌上的各種瓶罐被他抱至洞外,片刻後,老人站在盛滿魂獸鮮血的缸前,指着蒼天一字一句說道:「以獸血重鑄魂脈,以獸魂欺矇天地,吾終鑄魂師之身。」
言畢,老人縱身入缸。
緊接着畫面再次快速轉動,老人二次、三次入缸飛速在眼前划過,眨眼間老人已是胎魂之境,此時的他已是生機盎然,再無半點灰敗之色。
忽然,畫面戛然而止,老人慈祥微笑,像是對着虛空說道:「吾名穆逆天,小傢伙,繼承吾之衣缽,便贈地級低階魂技——斷魂手與你,望你砥礪前行!」
隨着老人言語剛落,所有畫面如鏡子般碎裂,缸內的白衣合生機開始緩慢恢復,此時的他腦海極其脹痛,但意識已然恢復,畫面中老人修煉之法,已徹底領悟。
白衣合暫無時間思考,立即回憶《欺天罔地經》口訣「午時,乃白日之中,頭頂掛陽,火也。赤狐,火也。雙火即雙陽,抱守心神,以陽補萬物,吸陽入體補魂脈之缺失……」
旋即運轉《欺天罔地經》口訣,缸內的精血猛然變淡,白衣合周身氣息開始逐漸加強。
眨眼間,白衣合破碎的魂脈據口訣運轉方式恢復了煉體十階修為。
魂獸精血已重鑄魂脈!!
未來得及喜悅,腦海中撕裂的脹痛提醒他抓緊濯洗魂脈。
「赤狐獸魂,火魂也,着火魂濯洗補缺之魂脈,洗盡斑駁之資,納火魂入魂脈……」
此時已過去幾個時辰,從一開始一頭扎入缸內,到現在端坐修煉,氣息逐漸變強,周圍眾人終於舒了口氣。
眼見戌時已接近,但白衣合依舊在赤狐精血缸內修行,並未有任何完成的跡象,眾人暗自着急,但並未出聲詢問,生怕打斷其修行。
又過了一炷香,此時距離戌時僅剩盞茶時間,就在眾人忍不住出聲詢問之時,「嘭!」赤狐精血缸猛然碎裂,只見白衣合縱身躍出,落地後立即示意眾人安排木靈鳥精血入缸。
數息後,木靈鳥精血已注入缸內,白衣合毫不猶豫縱身跳入。
「嘶~」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痛感瞬間讓白衣合明白,胎魂境中階魂獸,果不其然更為烈性,但木靈鳥始終含木之精華,相較來說,並不特别致命。
「戌時,天地黑白交替之時,土也;木靈鳥,木也。納木生火,鑄巔峰煉體;以火生土,留以後用。」
「木靈鳥獸魂,木魂也,着木魂旺火,納木魂入魂脈再鍛之……」
當木靈鳥獸魂入體時,體內赤狐獸魂猛的燃燒,瘋狂在魂脈處遊走,每往前蠕動一絲,便能見到魂脈寬闊一絲,魂脈越發強韌。
但此時的白衣合已承受至極之痛,向來淡定的他已忍不住口中發出低沉的嘶吼,欲用此方法緩解一二。
時間點點滴滴流逝,白衣合散發氣息越發濃厚,凌青山等人察覺到曾經對方身上猶如蛋殼般的魂師瓶頸,似乎開始緩緩浮現裂紋。
此時木靈鳥精血缸內,顏色已由鮮紅色變為清水一般。
「咻!」盤坐在缸內的白衣合一躍而出,此時的他經受兩次劇痛的濯洗魂脈,自身已開始麻木,心中唯留信念支撐。
夜已深,院內已點燃燈火,此時眾人無不欣喜,白衣合用生命驗證了《欺天罔地經》的真實性。
子時,悄然而至……
算準時間,凌青山依舊向最後一口缸內注入三眼金蛇的精血,此時只差最後一次濯洗,便能脫胎換骨,鑄就魂師之身。
站在缸前,凝望三眼金蛇精血,白衣合此時面色凝重,據畫面的片段,第三次濯洗是鑄魂最難的一次,也是最容易死亡的一次。
「呼~」白衣合口中微嘆,眼神逐漸堅定,一跺腳便飛身扎入缸內。
「子時,一日之輪迴,水也;三眼金蛇,金也。納水與金,鑄就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三眼金蛇獸魂,金魂也,使其金之鋒銳,刺破自身之屏障;以五行相生,生生不息之態,欺天罔地,鑄就魂師之身……」
默念完口訣,白衣合依照口訣內容正集中精力,引導金魂,形成針尖狀態,對着阻礙自身鑄就魂師的屏障,心底怒吼:
「金之鋒銳,刺!」
「噗!」
一口鮮血噴出,屏障卻未被刺破,此時白衣合疼痛至極,整個人瞬間精神稍顯萎靡。
定了定神,再次集中金魂。
「金之鋒銳,刺!」
「噗!」
鮮血再次從嘴中噴出,白衣合感覺自身快昏死過去。
「啊!!我不能!我不能昏死過去!父親,血仇未報!」
「我,白衣合,一定能成功!」
「就算死,我也要成功!」
想起父親曾經的期盼、失望、付出、身死,父親多麼希望自己能鑄就魂師,為此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腦海中閃過這些年經歷的種種,不甘!不甘!不甘!
突然,白衣合發出怒吼:「白衣合,如果這些疼痛都不能忍受,何談父親血仇!」
「我不是廢物!」
「我要報仇!」
「金之鋒銳,給我破!」
「啊!!!!」
「咔!」原本圍繞白衣合周身似蛋殼般的屏障瞬間變為碎片,缸中的他身後正有一抹極淡的黑影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