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瑤雖然才九歲,但她非常能幹,從小跟着紀緣吃了很多苦,別看她經常哭鼻子,但做起事來,比大人還要認真,在修仙界,也算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的典型了。道友閣 m.daoyouge.com歸根結底,還是紀緣太……寵愛她了。
這不虐,還寵嗎?
沒錯,真正的寵,不是溺愛。
事實上,也並非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至於為什麼,紀緣只能將秘密藏在心裏,打算時機成熟了,再告訴元瑤。
現在,她還太小,承受不住那麼大的壓力。
元瑤非常聰明,比平常的小孩子懂的要更多,那個秘密,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紀緣清掃了房間裏里外外的蛛網和灰塵,將一張破桌子拆了,用木板對破門與牆壁上的洞進行了修補,木屋看起來,總算是不漏風了。不過,屋頂上還有不少破洞,必須儘快加固和堵住,不然夜裏灌風,元瑤的體質,不感冒才怪呢。
別看他自稱練氣三千年,除了修煉和鬥法,在生活中,幾乎不使用法術。在他的眼裏,修煉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不然一切都會失去樂趣。
他能種菜,會木工,懂雕刻,不光廚藝高超,連針線活也不賴,元瑤經常貪玩弄破衣服,別以為小丫頭穿的真是碎花裙,那不過是紀緣打的一個個小補丁。
紀緣透過支起的格子窗,看到小元瑤身後整整齊齊堆放着一小堆一小堆的細葉冰草,她蹲在地上,左手吃力的拿着青鋒劍,右手一把一把的抓着草,將割下的草,不斷放在腳下。她的小臉上不時有汗珠滾落,小臉和紅蘋果一樣,不時用袖子擦汗,乖巧的樣子,讓人看着就心疼。
太陽西斜的時候,紀緣已經用木板補好了房頂,在附近的松樹上割了樹膠,煮開之後在裏面加了經過研磨的干土,攪拌均勻之後,刷在了修補破洞的木板外面,一來可以填住縫隙,二來也有很好的防水作用,不至於下雨的時候漏水。
忙完這一切,紀緣清理了古井,對房間裏進行的擦洗,將桌椅板凳,全部用濕抹布進行了除塵,木屋頓時煥然一新。他又將廚房進行了大掃除,雖然有不少老鼠洞,但只要用石頭堵住,用黃泥摸一摸,就能重新開火起灶了。
青雲真人留下的鍋碗瓢盆,雖然過去了幾千年,但還是非常的新,瓷器表面的釉色依然清亮,只是那口大鐵鍋,已經因為歲月的侵蝕,幾乎要鏽透了。大水缸里有三隻蟑螂五隻灶馬十六隻潮鼠,以及一隻鞋子大的黑耗子,全是死的。
紀緣一陣噁心,嘴裏一陣咒罵,急忙扛着水缸到門外,將蟲子連同死老鼠倒在了一個小土坑裏,掩埋嚴實用腳踩了踩。
「眼不見,心不嘔。」
紀緣口中默念着,回到院子裏,在古井邊一遍遍清洗着水缸,直到夕陽西下紅霞滿天時。
西山一抹抹銀色的魚鱗雲鑲嵌在晚霞的邊緣,金色的夕陽下,青雲峰頂上石牆包圍中的木屋草廬顯得極為靜謐,暖陽包裹下的元瑤,渾身散發着光芒,她身後遍地小草堆,還剩最後一小叢綠色的細葉冰草……
山峰的陰影越拉越長,太陽完全落山後,峰頂上還有一絲金色的餘暉。
「呼,終於割完了。」
元瑤將手裏最後的一把草整齊的放在草堆上,她直起身子,吐出了一口氣。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並非是修行者該有的清氣,而是一口淡黑色的濁氣。
她拿劍的左手掌心磨的紅通通的,抓草的右手被草汁染成了綠色,因為擦汗,小臉上也抹了不少草汁,左一道右一道的,漂亮的小臉兒,塗的如同西瓜皮似的,但看起來更加可愛了。
「師兄,我完事了,你完了嗎?」
元瑤倒拖着青鋒劍,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朝着收拾一新的木屋走去。
半天沒回應。
她進屋一看,紀緣竟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哼,混蛋。」
元瑤生氣了,一把捏住紀緣的耳朵,將他扯醒了。
紀緣揉了揉眼睛:「割完了嗎?」
「師兄,你太過分了啵,睡覺也不幫我。」
元瑤氣鼓鼓地說。
紀緣在她的小臉上捏了一把。
小丫頭頓時泄了氣,疼的罵道:「混蛋,輕點兒。」
她逃出了紀緣的魔掌,揉着小臉,眼淚汪汪的,盯着紀緣。
「學壞了,誰教你罵人的?」
「不是你嗎?」
紀緣一愣:「我什麼時候罵過人了?」
「你之前,扛着水缸出去的時候,不是說混蛋混蛋的嘛。」
紀緣一臉淡定:「哦,我罵死老鼠呢,太噁心了,以後不准再罵人,知道了嗎?」
「哦,我知道了,師兄,那,我們現在去抓兔子吧。」
紀緣伸了一個懶腰,打着哈欠說:「不如,算了吧,袋子裏還有不少烤土豆,湊合一頓。」
「不嘛,一諾千金,要算數。」
紀緣實在拗不過她,只好鎖了房門,拿着不久前做好的獵弓與繩套,二人朝着青雲峰古木參天的後山走去。
元瑤拎着一隻小竹籃,在樹林中蹦蹦跳跳,不時採摘着蘑菇和野菜,苜蓿、蕨菜、灰灰菜、苦苦菜、毛山蔥、鹿角菜……這都是他們經常野餐時吃的,在青雲峰有很多。而且,還有不少品質較低的靈果,對修煉沒什麼用,但用來充飢解渴,卻非常的美味。
紀緣的箭法極好,每次出手,必有飛鳥落地,但林子中的走獸比較少,大半天的時間,只獵殺到一隻麝香鹿。不過,這是只雌鹿,沒有麝香。
天已經快黑了。
沒有見到兔子,元瑤很不開心。
「有麝香鹿還不滿足?野兔,怕是讓妙仙門的弟子給吃絕跡了。」
紀緣將綁好的山雞拴在了鹿腿上,準備回去。
「師兄,那裏,快看那裏。」
紀緣抬眼順着小丫頭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隻大白兔從樹後冒出了頭,紅寶石般的眼睛,正往這邊瞧呢,豎着兩隻大耳朵。
紀緣急忙挽弓搭箭……
咻!
竹箭發出了破空聲,雖然箭杆有點彎,但還是射中了兔子,卻也沒能要了它的命。
「中了,中了。」
元瑤高興的跳了起來。
紀緣一把抓起了元瑤,快速追了上去,地上有不少血跡,很快來到了一叢荊棘前。
他放下了元瑤,用獵弓撥開荊棘,在裏面發現了流血而死的大白兔,在草窩中還有三隻小兔子,不過兩隻已經餓死了,活着的那隻發出了咕咕聲,不斷拱動着毛茸茸的身體。
元瑤踮腳看了一眼:「師兄,這隻小兔兔,看着好可憐哦。」
「不是你要吃兔肉,它媽媽也不會死了,還可憐,你看怎麼辦?」
紀緣拎起了射殺的兔子,將小白兔塞到了元瑤懷裏:「你就給它當媽媽吧。」
元瑤一臉委屈,大眼睛撲扇着,有點兒不知所措。
紀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好了,逗你玩兒呢,走吧,回家。」
「哦。」
元瑤抱着小兔子,覺得自己犯了錯,回去的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夜深人靜時,明月當空,院子裏樹影橫斜。
大樹下生了火,架上的兔肉已經烤的金黃,山雞也在嘶嘶冒油,香氣四溢。
紀緣不時添着木柴,小丫頭盯着流香的烤肉,一個勁的咽口水。
「師兄,還沒熟嗎?」
元瑤已經等不急了。
紀緣用一根乾淨的翠竹敲了敲烤肉,嘚嘚響,火候和時間剛剛好,外焦里嫩。
他從架上拿下烤兔,用神識查看之後,沒有毒蠱,也沒有禁制秘法,看來是純野生的,確認不是有人用兔子給他們下圈套,才揪下兔頭遞給了元瑤:「吶,給你。」
「啊,不要,我要吃腿。」
元瑤一臉嫌棄,小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毛病還不少!」
紀緣將兔頭銜在口中,留給自己吃,將一條噴香的後腿撕給了小丫頭。
元瑤完全被肉香打敗,早就忘掉了大白兔死時的難過悲傷,雙手抬着兔腿啃的不亦樂乎,和拉小提琴似的,非常有節奏。
咔嚓!
紀緣用力掰開兔頭,一邊啃,一邊說:「唔,師妹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