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保孩子

    夏天一邊咬牙切齒的低咒着，一邊催促羅叔快點，再快點，直到車子飆馳着來到城南東段一帶，果然看見前邊一排一排的警車與記者圍在四周，她解下安全帶，轉身下車擠開人群沖了進去。www、qb5.c0m\

    四周已經被警方封鎖，夏天驟然就要衝過去，卻被一名警司攔住，「這位女士，重案場地已經被封鎖，麻煩你不要靠近！」

    「你讓我看一眼，讓我看一眼他怎麼樣了？」夏天紅着眼睛，聲音里夾着幾分顫抖，「求求你！」

    「女士，請你配合一點，現在這裏很危險，你這樣會影響我們辦案，請你離開這裏！」真是的，一個大肚子孕婦跑來看什麼熱鬧。

    夏天抬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我求求你，我只看一眼邵璿是不是平安！我馬上就走，求求你！」

    邵璿？秦邵璿？秦局長？！

    這名警司看着孕味十足的女士，明白了她的身份，「不可以的，這樣太危險了，請你馬上離開……」

    「求求你了，我只看一眼，你讓我看一眼，我求你！」夏天紅着眼睛滿眼無助的央求，「他現在怎麼樣……我只看一眼……求求你了……」

    「你……」

    「秦夫人？」

    一道聲音陡然在身後響起，夏天一愣，恍恍惚惚間轉過頭，見是在現場維持秩序的小郭，她頓時轉身朝他撲了過去，「小郭，他怎麼樣了……」

    眼見着夏天滿臉蒼白的踉蹌的撲向自己，小郭怔了怔，抬手扶住她撲過來差點站不穩的身子，低頭見她紅着眼睛渾身發顫，「秦夫人，您還是回去……」

    「小郭，秦邵璿現在怎麼樣？那個徐衡想幹什麼……」夏天緊緊抓住他的衣服，「有沒有秦邵璿的消息……」

    小郭臉色一僵，蹙了蹙眉，「你看見新聞了？」

    夏天點頭，滿眼都是驚慌的淚，「徐衡是不是要為海東平報仇……」如果真是那樣，秦邵璿豈不是凶多吉少……

    「秦夫人。」眼見她滿眼的惶恐，小郭有些不忍心，「之前因為警方的大力通緝，徐衡無法逃出t市，後來被人認出，他就喪心病狂殺人，抓人質，根據目前的狀況，他需要交通工具離開t市……」

    「……」夏天赫然雙眼圓睜的看着他，揪在他衣服上的雙手僵僵鬆開。

    「徐衡剛剛提出要一百萬美金和一架直升飛機……」

    夏天一瞬間面無血色的放下手。

    羅叔略有些擔心的看着她近乎崩潰的表情，「少奶奶，你先別激動，警方會不顧一切的想辦法……」

    夏天無聲的轉頭看着那棟爛尾樓，只覺渾身驟冷，忽然就要走過去。

    「別過去，很危險。」秦晉陽赫然握住她手臂，「天天，別過去。」

    「你放開我！」

    秦晉陽驟然強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進懷裏，俯首在她耳邊以着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如果你想叔叔安然無恙，現在就給我安安靜靜呆着。」

    夏天一愣，猛地抬眼驚愕的看他，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剛在秦家，他還對自己咄咄逼人，惡語相加，現在卻……

    秦晉陽輕嘆，扶着她朝人群外走去，低首在她耳邊說，「你聽我說，徐衡現在只是想要離開t市，所以，他不會對叔叔怎樣……」也就是說，不到萬不得已，徐衡是不會對秦邵璿痛下殺手。

    「……」夏天愕然看着他，還以為他會落井下石，大肆譏誚和嘲諷，可沒想到……

    秦晉陽似乎猜到夏天在想什麼，蹙眉，「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叔叔，我不希望他出事……」

    夏天雙眼怔怔的看着他，呼吸越來越不穩，用力搖頭，「他不會有事！他絕對不會有事！」

    「天天！」秦晉陽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直到扶着她走到車邊，將她塞了進去，在夏天正要掙扎着下車的同時按住她的肩膀，俯首在她耳邊說，「現在對於叔叔來說，任何一絲的機會都可能讓他絕地逢生，所以你在這裏，被叔叔看見了，他就難以集中精力……你在我車裏坐好，不要出去。」

    「我擔心窮途末路的徐衡……」夏天整個人仿佛失了魂。

    秦晉陽嘆息着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天天，我送你回去。」

    夏天忽然搖頭，「不，我要下去看看他。」說着，推開他就要下車。

    秦晉陽驟然寒着臉牢牢按住她肩膀，「不准下車！」

    「他現在怎麼樣了，也沒人告訴我，我不放心，真的不放心……」夏天紅着眼睛哽咽着推他，「我要下車！」

    「天天！」秦晉陽牢牢按住她，「你聽話，外面的狀況我不能放你下去，就算僅僅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不能放你下車！警方已經在以最快的速度籌備美金和直升飛機……」

    夏天卻是忽然靜靜的坐着不動，像是從剛剛近乎崩潰的思緒中走了出來，已經找回了理智。

    見她如此，秦晉陽看着她，「天天，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

    「你不知道。」夏天抬起頭，雙眼看着案發現場四周擁擠的人群，「我從來不知道將要失去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那是一種，窒息，一種……整個世界都要坍塌。」

    「那是一種我甚至根本懷疑第二天再也沒有陽光，整個世界都徹底黑暗下來，永生永世都回不到白天找不回陽光的絕望之感。」

    「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夏天忽然抬起手，用力抹着臉，將頭髮往後撥去，濡濕的臉龐在車外警車上的藍紅閃爍燈下帶着異樣蒼白的色彩。

    徐衡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只要想到赤手空拳的秦邵璿落在那個魔鬼手裏，夏天痛如刀絞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秦晉陽無聲的看着她，看着她如此的痛苦，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的感到痛快，可心裏為什麼有一陣接一陣的揪痛席捲而來，眼底里看着她時，多了一份關切和心疼。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瘋狂的駛過來，「讓開，都給我讓開……」開車司機的表情是猙獰的，由此可見，此人是來接應徐衡的。

    歹徒還有人接應，這樣的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

    夏天漸漸收縮的瞳孔內，看到秦晉陽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徐衡同夥的出現，對於營救秦邵璿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就在一些警員們全副武裝，一起想要圍住這輛黑色轎車時，「讓他過去！」秦邵然這一聲厲喝，已經是紅了眼，只有讓接應徐衡的人過去，秦邵璿才是安全的，因為一旦徐衡的後路被斷，他就會採取極端的行為……

    作為大哥，他必須保持冷靜的頭腦，竭盡全力來護弟弟周全！

    「按照他說的做！」在現場的副局長如此開口，這種情形之下，沒有人敢猶豫。話落，那些持槍的幹警們小心翼翼後退，黑色的轎車囂張的開了過來。

    「退下，放下武器，遠一點……」帶着狠絕的徐衡將槍口指在秦邵璿的太陽穴上，那槍似乎隨時都準備吐出嗜血的火焰，所有的人都被這殘忍的一幕給震懾，而秦邵然和公安局的副局長同時出口。

    「按照他說的做！」

    隨時準備來個魚死網破的徐衡警惕的觀察着四周，槍口始終沒有離開秦邵璿，「直升飛機和美金呢？」

    「已經到了你指定的位置！」這裏的地理環境無法讓直升飛機降落，副局長原本是準備在去直升飛機的途中動手，現在看來，計劃落空，因為接應徐衡的是他的同夥。

    黑色轎車快速的啟動起來，就在徐衡挾持着秦邵璿離開的下一秒，夏天掙開秦晉陽的雙手，沖向了旁邊的吉普車，比警察還要急迫而狠絕的速度，讓人一時間難以置信。

    秦邵璿，等我！

    這一刻，夏天如同發瘋了，車子追隨着那轎車而去，後面的秦晉陽反應過來時，已經慢了一拍。

    衝出的兩輛車子，如同咆哮的猛獸。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車子早已追隨而去，沖在最前面的依然是夏天。

    「不好，徐衡挾持着秦局長，上了直升飛機！」

    第一時間追過來的幹警，說出這樣一句話時，只見得天空中，嘭的一聲，火光猶如羅剎妖冶的笑容，蔓延在空中，直升飛機爆炸的剎那，引起地上無數車子嘀嘀的爆鳴聲。

    「秦邵璿，邵璿……」

    也在這時，秦晉陽率先發現夏天的車子，仿佛是失控的猛獸一般，朝着那濃煙滾起的地方，飛馳而去，那種決絕，似乎要衝入其中，同歸於盡。

    但是車子在駛進水裏，陷入了河水之中後，再也無法前進，而那天空中滾滾升起的煙火，似乎離她很遠很遠，後面緊緊跟隨過來的公安幹警們，個個都被這一情景驚訝住。

    世界如同是繃緊的弦一下子斷了，剛剛還全神戒備的警察們，沒有感覺到解脫，只感覺到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無法呼吸，遠遠的看着那似乎要被河水吞沒的轎車，頓時間忘記了反應。

    「救人！」

    秦邵然第一個清醒了過來，鮮少透露出來情緒的他，此時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看見直升飛機爆炸之後，他已經失控了。

    秦晉陽第一時間沖入了河水中，他們有理由相信，如果沒有人出手相救，或許夏天就這樣被河水沖走，或許就這樣隨着那翻卷的濃煙沉寂。

    以至於許多年後，有人回憶起這一幕時，都會忍不住嘆息。

    一些愛情，總是在經歷了生死之後，才愈發顯得珍貴，才讓人無限驚心。

    當秦晉陽和幹警奮力將夏天從車上抱下來時，早已忘記了用語言形容那時的感受。

    每個人以為她會痛哭流涕到死去活來，但夏天再一次顛覆了人們對她的認知，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呆呆望着那仿佛也望不到盡頭的天邊，肅穆成一道風景，仰望的角度，寫盡了無限的哀婉，如同雕像一般，凝固在每一個人的感知里。

    當秦老爺子得知了這一不幸時，整個人拿着電話愣在那裏，怔了半天才開口詢問，「丫頭沒事吧？」

    那端秦邵然的答案也緩沉了很久才吐出回復，「她可能動了胎氣，已經被送往了醫院。」

    秦老爺子不由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裏蓄滿了淚水，「邵然，務必要保證大人和孩子平安無事，如果……如果……萬一的話……只救大人……還有，用盡一切辦法找到邵然的……」屍首，這兩個捶胸頓足的殘忍字眼，他實在哽咽不出來了。

    一輛救護車，如離弦之箭，刺穿空氣，拉起陣陣勁風，一路呼嘯疾馳。

    「好痛……」夏天不止感到腹部的劇烈疼痛，同時也覺得心裏好痛好痛，豆大的汗珠直往兩頰淌，整個人好像隨時都可能呼吸停止似的。

    秦晉陽愈加惶恐，「開快一點，快一點，還有你們這些醫生，就知道給她打點滴，難道不知道讓她生嗎？」

    「先生，她的情況很複雜，我們必須到醫院做進一步會診之後，才能……」

    「才能你他媽的狗屁，她都這樣了，你們還要會診了？要是她和孩子再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秦晉陽緊緊繃着的弦，終於爆開來。

    一波蓋過一波的疼痛，夏天的意識恍恍惚惚，但是她沒有昏厥，依然很努力，在氣若遊絲的說着，「晉陽……讓他們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唇瓣上乾涸慘白到觸目驚心。

    聽到她這話，秦晉陽積在眼眸里的眼淚瞬間「嘩嘩」的落了下來，緊緊握住她的掌心，感覺到她的體溫越來越冷，越來越涼，「天天……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孩子也會沒事的……」

    「晉陽，孩子還沒足月，求求你，讓醫生不要管我……」夏天的腹痛狂肆的加劇，可腦海里浮現的卻是直升飛機爆炸的畫面……

    世間雖然有太多牽掛，但秦邵璿出事了，如果孩子有什麼事的話，就算她好好活着，恐怕也只是一具軀殼，經歷了這麼多，愛情在她的生命里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不是愛情這兩個字，而是秦邵璿，那個已經融進她血液里的男人……

    所以，這個時候，她所有的念頭就是保住孩子，哪怕用她的生命換取，她也在所不惜。

    「天天，不要說傻話，你和孩子……都不准有事！」秦晉陽緊緊抱着她，一種恐懼鋪天蓋地的淹沒而來，就算和她有太多的恩恩怨怨，可面對災難和不幸時，他希望她平安無事，希望她好好活着，幸福活着。

    或許這才是真愛！

    「天天，曾經的我太混蛋了，對不起！」秦晉陽抬起頭想止住眼淚，可是一陣劇烈的心痛還是讓淚水不自控的落下，「生命中有些明明應該珍惜的東西就因為我自私而遠去，那是我罪有應得，而我卻太偏執……」

    「我現在才知道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的錯事，我大錯大錯……」

    「十年前，叔叔希望我們倆過的幸福，寧願一個人獨自離開，其實，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你。」

    「我現在忽然覺得，如果哪一件事情讓自己覺得辛苦，那不如放手，人生不過百年為什麼要那麼為難自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麼也強求不來。」

    ……

    夏天被送至醫院時，幾乎等於是不省人事了……

    「秦先生，你不能進去……」這裏是婦產科，男士止步。

    「滾開，我要進去！」秦晉陽心急如焚，這一刻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麼，只想守在夏天身邊。

    「秦先生，你進去會影響醫生的診治……秦太太不會有事的，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沒事……」醫生勸慰着，但勸慰的口吻不夠底氣，沒有說服力，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根據他們所見到的情形，還以為這位動了胎氣的孕婦是這位秦先生的太太。

    然而，此刻的秦晉陽也不想解釋，硬生生的闖了進去，護士小姐很委屈的看着當班的主治醫生，「對不起，我擋不住他……」

    「算了，讓他進來吧。」醫生也無奈的道。

    「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讓她有半點事……孩子也不能有事……」內心深處的惶恐和駭然讓秦晉陽一時間有點語無倫次，面龐上全是蒼白。

    捧着夏天面龐的手也在忍不住的發抖，「天天……醒過來，聽見沒有……」秦晉陽的情緒已無法很好的掌控，厲吼聲里藏着滿滿的害怕和恐懼。

    「先生，你冷靜點，你這樣只會影響到我們……若是你非要在這裏，就配合我們的工作，安靜一點。」

    聞言，秦晉陽深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

    「她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孩子恐怕只能提前剖出來了，否則……她和孩子都不能保住，而孩子剖出來之後，因為沒足月，有可能養不活，你要做好這方面思想準備，但是，相信我們醫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保住大人和孩子。」醫生公式化的嚴肅說着。

    而這一刻，秦晉陽的心像是被人用拳頭緊緊攥起，「天天……」喚着她的聲音是萬分的沙啞，好似喉嚨里已經吐不出多餘的字眼了。

    「秦先生，現在請你跟我出去簽字。」

    「不，我不出去，我想看着她。」此刻的秦晉陽就像一個脆弱的孩子。

    「家屬不簽字，我們無法進行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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